- 行军床的弹簧吱呀作响,听着跟妈晚年那轮椅轱辘声似的,磨得人心烦。林默睁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,月光从窗户缝里溜进来,给那网子镀了层银边,晃眼一看,竟有点像妈鬓角的白头发。他伸手摸到枕头底下那块黄铜怀表,表壳摸着比昨晚上凉了点,可还是温乎的——这是他穿到这鬼地方的第三个晚上了,头一回在1998年这老房子里,听见苏婉半夜咳得那么厉害。咳嗽声从外屋传来,混着煤球炉子噼里啪啦的爆裂声。林默轻手轻脚爬起来,军绿色的被子从肩上滑下去,露出后背那块旧疤——那是替小时候的自己打架,让人一砖头给拍的。当时妈用热毛巾给他捂了一宿,嘴里不停地叨叨“男孩子别那么冲”,他那时候还嫌她烦。外屋那盏煤油灯还亮着。昏黄的光晕里,苏婉正蹲在煤球炉子前头添煤,蓝布工装的后领子上蹭了一层薄薄的煤灰。她肩膀随着咳嗽一抽一抽的,每次弯腰,后腰都下意识地往墙上顶一下。林默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妈的腰肌劳损,敢情从这时候就落下了。“您还没睡呢?”林默出声打破了安静。苏婉猛地一回头,手里的煤铲“当啷”一声掉地上,黑煤渣子溅在她那双布鞋上。“咳,年纪大了,觉少。”她有点慌,赶紧用围裙擦手,布料摩擦的沙沙声里透着点不自在,“表弟啊,夜里凉,给你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