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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院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和草药混合的、挥之不去的苦涩气息。

一盏如豆的油灯在破旧的桌案上摇曳,将佝偻着身子、剧烈咳嗽的老者身影拉得忽长忽短,

投在斑驳脱落的墙壁上,如同鬼魅。“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孙伯咳得撕心裂肺,

瘦骨嶙峋的身体蜷缩在破旧的棉被里,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。

他浑浊的眼睛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阴影里的纤细身影,没有惊讶,

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忠诚。凌鸢反手轻轻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,隔绝了外面微弱的月光。

她没有靠近那张散发着病气的床榻,只是倚在门边的阴影里,声音平静无波,

听不出丝毫情绪:“公中账目,苏氏挪了多少?”孙伯艰难地止住咳嗽,

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枕边一个油布包。他摸索着打开,

里面是几页密密麻麻、字迹潦草却清晰无比的誊抄账页。

“三……三万七千两……”孙伯的声音嘶哑,如同砂纸摩擦,

月采买贡品新丝和……和填补西郊织坊那笔坏账的银子全填了三**的窟窿……”他喘息着,

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心,“大**(指凌鸢生母柳氏)当年管着织坊时,

最恨人动公中的钱……这是凌家的根啊……”凌鸢的目光落在账页上那触目惊心的数字上,

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了一下。三万七千两!苏氏真是胆大包天!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亏空,

而是足以动摇凌家根基、甚至引来灭顶之灾的巨洞!凌威远的震怒,理所应当。

“凌珩之……接手了?”凌鸢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,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。

“是……咳咳……”孙伯又咳了起来,好一会儿才喘匀气,“老爷让他清点三**的产业,

彻查公中……三日要结果。”他抬起浑浊的眼睛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看向凌鸢,

“珩之少爷他手段厉害,这些年府里安插了不少他的人。公中副管事钱禄就是他的人,

…这次苏夫人能‘顺利’拿到银子……恐怕……咳咳……”凌鸢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。

果然!凌珩之不仅知道,他甚至是推动苏氏走向深渊的幕后推手!那个钱禄,

就是他埋下的钉子!他利用苏氏的贪婪和凌威远的多疑,精准地引爆了这个雷。“孙伯,

”凌鸢打断他断断续续的话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,“我要知道,

凌珩之接下来会怎么做。他手里的刀,会砍向谁?怎么砍?”孙伯沉默了片刻,

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,最终还是从油布包的最底层,

颤巍巍地抽出一张折叠得极其仔细的、边缘都起了毛边的纸片。那上面,

是他凭借多年在账房浸***的经验和对府中人事的熟悉,做出的推测。

“亏空……太大……”孙伯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疲惫,

“三**名下值钱的,早被她挥霍得七七八八……剩下的铺子田庄就算全卖了,

也填不上这个窟窿。苏家......苏家这些年,也被三**拖累得厉害,

三万七千两他们拿不出……”凌鸢静静听着,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粗糙的布料。

“珩之少爷他…他一定会逼苏家……”孙伯喘息着,“但逼急了,

苏家可能反咬……说国公爷纵容……家宅不宁,

有损……有损官声……”他浑浊的目光看向凌鸢,带着一丝深意,“所以这把刀,

最终恐怕会落到……”他枯瘦的手指,在昏暗的油灯下,极其缓慢而沉重地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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